
黨的十七屆五中全會提出:“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是我國經濟社會領域的一場深刻變革,必須貫穿經濟社會發展全過程和各領域。”陜西省農業整體發展水平較低,農業產業化、市場化、集約化水平低,發展方式粗放等問題依然突出。加快農業發展方式轉變,加快現代農業建設步伐,已成為陜西省“十二五”經濟發展再上新臺階的基礎和關鍵。
一、農業發展方式轉變的理論探索與實踐的現實需求
20世紀50年代經濟學家西奧多・舒爾茨提出的農業經濟理論認為,農業可以成為經濟增長的原動力和發動機。但是傳統農業對經濟增長難有作為,唯有農業現代化才能推動經濟騰飛。因此,如何把傳統農業改造成現代農業成為核心問題。他強調,發展中國家農業發展對經濟增長難有作為的一個原因是儲蓄少,投資低;另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是傳統農業投資收益率太低。而改造傳統農業的關鍵是引入新的生產要素即人力資本,進行農業技術創新,降低農業生產成本,提高農業生產率和農民投資收益率,它是農業增長的主要源泉。
1960年羅斯托提出的經濟成長階段理論認為,在經濟準備起飛階段,經濟要擺脫貧窮落后,實現起飛,生產發展方式就要發生急劇變革。在這一時期,一要以第一產業或者勞動密集型的制造業為主導產業,使人民的生產生活向現代化發展;二要長期、大范圍地提高投資率,并超過人口增長的水平,其資本源于農業和開采業生產率的提高。這一階段要解決的最關鍵的難題是獲得發展所需要的資金。
劉剛(2010)和羅正月(2009)從生產方式變革的內生演進過程和馬克思關于小農經濟趨于衰亡的論斷來看,小農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就會造成消滅它自己的物質手段。當然,農業發展方式的轉變過程也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如社會分工和專業化對技術進步的推動,受制于知識的積累和社會平均教育水平;市場交易的范圍,受交易效率水平的限制;社會分工和產品交易則受制于各部門間的比例關系和產業結構;個別分工和要素交易則受制于社會的儲蓄水平和資本積累速度。但是在這種社會演變過程中,這種轉變是具有社會必然性的,是農業生產社會變革的必然規律。陜西農業發展方式要實現轉變,就必須克服這些因素的影響與制約。
從我國宏觀經濟政策發展歷程來看,1995年黨的十四屆五中全會首次提出要從根本上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即從粗放型向集約型轉變。2005年提出要形成低投入、低消耗、低排放和高效率的節約型增長方式。2007年十七大提出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其內涵從一個轉變擴展為三個轉變。2010年一號文件又強調要把加快建設現代農業作為經濟方式轉變的重大任務,要提高現代農業裝備水平,促進農業發展方式轉變。黨的十七屆五中全會關于“十二五”規劃則明確提出必須以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為主線,堅持走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道路,把保障國家糧食安全作為首要目標,加快轉變農業發展方式,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抗風險能力、市場競爭能力。必須加快轉變農業經濟發展方式已成為全社會的共識。從陜西中觀經濟政策來看,不管是從“陜西配套、陜西制造”到“陜西創造、陜西服務”,還是從“關中率先發展、陜北跨越發展、陜南突破發展”到“關中創新發展、陜北持續發展、陜南循環發展”,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構建具有陜西特色的現代產業體系,特別是構建具有陜西特色的現代化農業產業體系,建設現代農業高技術產業基地,一直是我們努力的目標。
以上專家學者的分析研究以及我國宏觀經濟政策的發展歷程對于陜西農業現代化發展、農業發展方式轉變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陜西農業要實現起飛,必須克服各種不利因素的制約和影響,善于抓住機遇加快發展,才能最終實現農業發展質的飛躍。因為理論和實踐都證明:(1)小農經濟滅亡和現代農業發展具有歷史必然性。(2)從小農經濟質變到現代農業,轉變農業發展方式是根本。(3)農業發展方式要實現轉變,增加儲蓄和提高投資收益率至關重要。(4)農業發展方式轉變過程受諸多因素制約和影響。(5)要建設西部強省,加快轉變農業發展方式,構建具有陜西特色的現代化農業產業體系是必須的選擇。
二、陜西農業發展方式轉變的困境
1.生產要素和資源大量外流與農業發展需要大量生產要素和資源之間的矛盾。依據舒爾茨的農業經濟增長理論和羅斯托的經濟發展階段理論,農業作為基礎產業,要實現大發展、大收益,就需要高技術、高投入、高素質支撐,而這是傳統小農經濟不具備的。市場經濟的趨利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生產要素和資源的城市、工業偏好,農民收入低下、農業比較利益和農村居民購買力低下的實際結果也是資金、土地、勞動力、技術等市場化作用的明顯體現。實踐表明,近10年來陜西農業結構基本沒有發生改變,糧食、棉花、油料和其他作物之間的比較利益長期以來變化不大,這也就是說農業生產長期沒有出現突破性的技術進步,農業發展處于相對停滯狀態。從農民收入增長來看,陜西農民的總體收入一直大幅低于城鎮居民收入水平、低于全國農民人均收入水平。2007年陜西是全國平均水平63.89%,2010年是全國平均水平的69.35%,2007年和2009年陜西農民人均純收入在全國31省市中排名均為第28位。農民能夠用于農業擴大再生產的資金嚴重短缺。從強農惠農資金狀況來看,近年農民來自于轉移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的比例很少。例如,商洛市2010年農民這兩項收入在總收入中所占比例不足10%,漢中市2010年農民這兩項收入在總收入中的比例也只有12.6%。雖然政府每年對“三農”扶助優惠的政策措施很多,但是最終能夠讓農民顯見于收入部分的仍很有限。從工業反哺農業、城市反哺農村資金情況看,目前我們整體上經濟發展已到了“工業反哺農業,城市反哺農村”的階段,但在現實中各種生產要素偏離農村農業的現象很明顯,農業發展處境艱難的狀況依然沒有改變。
2.小農經濟基礎設施薄弱與現代化農業發展需要堅實的基礎設施之間的矛盾。目前陜西農業發展仍然存在著“農業的基礎仍很薄弱,最需要加強;農業發展仍然滯后,最需要扶持;農民增收仍然困難,最需要加快;農業發展方式仍然落后,最需要轉變”的難題。一是由于城鎮化、工業化的發展,可供農業耕植使用的耕地面積逐年減少。僅1996―2006年10年間,由于生態退耕、城市化建設和工業項目建設大量占用耕地、農業結構調整以及自然災害造成的毀損退化等原因,就使耕地的減少量約為1623萬畝,減少幅度達21.1%。二是水資源供需矛盾突出,且時空分布不均勻。陜西省水資源總量不足,特別是時空分配不均。據調查,陜西全省水資源總量、人均占有水資源量及耕地畝均水資源占有量均不到全國平均水平的一半。渭河集中了全省61%的人口、56%的耕地、72%的灌溉面積和81%的工業總產值,是全省經濟社會發展的核心地區。但目前渭河存在著防洪形勢嚴峻、水資源短缺,水質污染日益嚴重、水土治理進展緩慢等突出問題,嚴重制約著關中乃至全省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三是基本農田水利設施建設滯后。2011年一號文件提出:農田水利建設滯后是影響農業穩定發展和國家糧食安全的最大硬傷,水利設施薄弱仍然是我們基礎設施的明顯短板。陜西農田水利面臨的形勢更趨嚴峻,包括中小河流重要河段綜合治理、重點小型水庫除險加固和山洪災害易發區預警預報系統建設,以及鄉村居民飲水安全保障、農田灌溉設施建設更新、水土流失治理等等都是當前急需要解決的難題。如果基礎設施不到位,農業發展方式轉變、農業現代化都只是一句空話。
3.農村土地家庭分散經營與農業產業規模化發展之間的矛盾。雖然有專家學者認為,從全球農業生產的情況看,家庭經營都是基本的經營方式,規模經濟并不排斥家庭經營,但是我們也要清醒地看到,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的農業家庭經營體制建立的基礎土地制度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依據我們現行的土地制度,農民根本沒有土地產權,農民擁有的甚至只是土地使用權當中部分的耕作權和部分收益權,在土地被政府征用時,耕作權和部分收益權即被取消。所以要實現農業規模化經營,一方面需要大量農業剩余人員的轉移就業,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土地制度規定和家庭經營體制要不斷完善,要給予農民更加規范的土地流轉制度、土地使用制度、土地產權制度,讓農民能真正從土地經營中獲得最大收益,反過來說這也必將更有利于促進農業發展方式的轉變。
4.農業科技落后、科技貢獻率低與集約化農業發展需要高科技支撐之間的矛盾。農業發展方式轉變的目標之一就是要發展設施農業,減少和降低農業發展的自然風險。但是陜西農業科技發展滯后,農業產業結構不合理,農業種植業中高效、優質經濟作物比重低,農產品附加值低,市場競爭力不強;農業科技貢獻率低,投資收益少,農民收入增長緩慢。農業要發展方式轉變,就需要科技的進步與創新,否則,在分散的、沒有產權的小規模土地上,改變傳統農業“三高一低”的狀況幾乎是不可能的。依據舒爾茨的觀點,傳統農業發展要改變這種狀況,就需要依靠科技創新提高農業生產科技水平,提高農業增長科技貢獻率,提高土地產出率、資源利用率、農業勞動生產率,這是農業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關鍵。
5.特色農業產業鏈條延伸短、農副產品知名品牌少與大市場難以對接的矛盾。陜西特色農業產業發展的鏈條大多較短,大多數農副產品僅經過簡單包裝后以“土特產”形式存在,其不論從數量上、質量上,還是從附加值上來說,都難以發揮帶動農民增收和促進農業經濟發展方式改變的作用。同時我們在良種培育、市場推廣、標準化管理等相關環節也難以實現集約化發展和產業鏈條延伸,這是制約農業產業效益提高的重要因素,也是農業發展方式落后的具體表現。正因如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農民大多經營分散、利潤微薄、規模有限,難以實現利潤最大化和收益最大化,即使有些特色農產品有一定的數量存在,也很難創出品牌,更不用說知名品牌和著名品牌了。比如陜西的蘋果,大棗、茶葉等產品,都存在品牌提升和價值提升的問題,這需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在農業市場化中的作用,需要扶持和發展橫跨一、二、三產業的農業關聯產業才能體現農業作為經濟增長的原動力和大農業的本質涵義。
三、陜西農業發展方式轉變的對策與措施
1.依靠科技創新提高農業全要素生產貢獻率是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的關鍵。科技創新是實現農業由外延式增長向內涵式增長轉變的必要條件。陜西要建成全國現代農業高技術產業基地,一要深化農業科技體制改革。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完善農業科技創新環境,形成政府主導、產學研相結合的多元化農業科技創新體系,積極引進和消化吸收外國外地的先進農業技術與經驗,提高農業科技核心競爭力。二要建立完善的農業科技推廣體系,推動農業科技實現跨越式發展。要建立多元化的農業科技推廣體系、中介服務體系,建立健全農業科技創新、農業科技推廣、農民教育培訓“三大體系”,全面推進農業科技進入千村萬戶,帶動農業科技實現跨越式發展。
2.繼續加大對農業的財政金融投入是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的前提。一是構建有利于農業發展方式轉變的財稅體制。要積極利用中央農村工作會議提出的增加“三農”投入的“三個重點、三個確保”政策,不斷改善農業農村發展環境和發展條件。二是繼續大幅度強化完善強農惠農政策。陜西省實施的退耕還林還草政策、種糧種畜補貼、家電下鄉補貼、大型農機具補貼、道路交通以及公共服務項目補貼政策等都需要繼續加強,否則,農村大量的爛尾工程、半途而廢工程會損害農民的發展積極性和政府的公信力。三是拓寬農業發展融資渠道,增加農業發展機會。包括降低農村金融市場的準入條件,積極引導商業銀行進入農村開展金融服務;進一步深化農村信用社改革,積極穩妥地支持民間金融發展等。
3.完善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是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的基本保障。一要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建設。繼續加強和完善農村水、電、路、視、通等基礎設施建設和農村的醫療、教育、養老、衛生、培訓等公共服務建設,形成“設施先進、配套齊全、功能良好,服務優良”的新格局,不斷提高保障能力。二是把水利建設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陜北黃土高原區,要繼續采用集雨水窖、土機井、自流引水等保水灌溉的方式,延長旱地的保濕時間,不斷挖掘旱地的生產潛力,擴大種植品種范圍。關中地區要不斷擴大節水灌溉面積,建設節水灌溉示范基地,轉變糧食生產方式,優化農業生產結構。陜南秦巴山區要加速中小流域治理,興修水利工程,改造中低產田,加強節水基礎設施建設,堅持山、水、林、川、路綜合治理,改善山地整體生產條件,促進農業基礎設施趨于完善。
4.調整優化產業結構,發展特色優勢農業產業是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的重要途徑。一是加強區域布局規劃,加快形成優勢突出和特色鮮明的農產品產業帶。要有效解決很多特色優勢產品一直存在的“品種一火車,數量一汽車”的問題,要在一村一品,一鄉一業的基礎上,向更大規模發展,形成一縣一品,一縣一業,甚至一市一業。只有這樣,我們的農產品才能在市場上具有一定的競爭規模和競爭優勢,才能在專業化、標準化、集約化發展方面有大的進步和提高。二是創新特色農業產業發展模式。在陜南限制開發區,試行建立生態補償機制為基礎的有機農業和生態農業;在關中平原試行以沼氣為核心的現代循環農業;在城市郊區試行以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為重點的資源節約型農業和環境友好型農業;在陜北試行以生態畜牧業為載體的可持續發展農業。只有各具特色、各有優勢,才能實現區域農業發展的比較利益。
5.制度創新是推進農業發展方式轉變的根本出路。目前農業發展方式轉變的根本出路在于制度體制的創新。一是戶籍制度創新。著力點在于要將戶籍本身附加的其它含義剝離,包括有形的就業、子女入托上學、公共服務等以及無形的觀念歧視、購房障礙、戶口限制等等,使戶籍只是表明一種個人信息,這有利于農業剩余人口的轉移和有序流動。二要創新公共服務制度。農村公共產品服務由政府和農民共同承擔或者由農民自己解決,加重了農民負擔的問題,如道路、環境、衛生、教育等,這需要同步深化財稅制度改革,從根本上減輕農民負擔,增加農村公共產品供給能力。三是土地制度創新。完善農村土地承包制度和土地經營權流轉制度,培育專業大戶、農民專業合作社和農業企業等規模經營主體;探索建立經營權流轉補貼制度和承包權退出機制,對轉出農地的農戶和一定經營規模以上的轉入主體實行補貼和給予合理的經濟補償,擴大留在農村從事農業的農戶的經營規模。
6.整合農業資源,加快發展農業關聯產業是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的有效路徑。一要加強對有地方特色農產品的知識產權的保護,調整農業布局,優化農業結構。二要大力推進農業產業化發展,提高農業附加值。要集中扶持建設一批高起點、高標準的農產品加工園區,加快農產品生產加工、儲運流通服務體系建設,延長農業的產業鏈,加快農產品品牌化建設,提高農業關聯產業在產前、產后環節的比重和增值能力及水平。三要健全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和農業生產的組織形式。解決農民的生產組織問題是發展現代農業的前提條件,建立覆蓋農業生產全過程、綜合配套的新型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提高農業生產經營組織化程度是當務之急。要進一步加強農業公共服務機構建設,提高農民發展現代農業的組織能力、市場開拓能力和生產經營能力。